對有些人, 就算是只見過一兩面, 但也會印象尤其深刻, 而現在司念餘光裏的這個人就是如此。

感覺到司念的僵硬, 姜寒漁一邊問著她“怎麽了”一邊偏頭朝著她的視線看去，當看清來人時, 姜寒漁已經冷了臉。

“走吧，沒什麽好看的。”姜寒漁沈著聲音說著, 拉著司念的手打算離開。反正, 她也不是第一次在南城遇見旁邊不遠處的女人了, 只是沒想到從前從來對她都是熟視無睹的女人，這一次竟然意外地叫了她的名字。

“漁漁……”

好陌生的稱呼, 不過卻是曾經的姜寒漁幻想過無數次的。姜寒漁拉著司念的手似乎有片刻緊了那麽一下, 她的腳步也變得緩慢，像是在這瞬間做什麽決定一樣。但很快，姜寒漁的腳步又回覆了之前的頻率, 走得很快，像是完全沒有聽見身邊那個人的呼喚一樣。

可很快, 女人追上來, 拉住了姜寒漁。

“漁漁, 你是認識我的對不對？”

眼前的女子看起來還很年輕，小家碧玉的感覺，只是看著姜寒漁的那雙眼睛，現在有點發紅，顯然是哭過了。司念只是安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, 這個女子她沒有記錯的話，就是姜寒漁第一次帶她去商場時，無意間撞見的女人。只是那時候後者看著姜寒漁時就像是看著陌生人一樣，乃至後來在收銀臺結賬時，即便是距離那麽近，但她也像是沒看見一樣。可現在，司念擰了擰眉，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。

姜寒漁的反應就要直白很多了，她從前是有多期待，最後是有多失望，現在就有多憤恨。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，姜寒漁揚眉，面上的表情桀驁又帶著幾分不羈，“你是誰啊？我為什麽要認識你？”

女人聽見這話像是有些失望，她眼裏的光似乎暗下去了一分，又看了看站在姜寒漁身邊的司念，好像有什麽話不能當著司念講出來也一樣。“那個，你能讓你身邊的同學暫時離開一下嗎？媽……我有點話想要單獨跟你講。”

姜寒漁還沒說什麽，司念倒是很識趣地松開了姜寒漁的手，對上後者的眼睛時，她微微一笑。每個人心裏都有秘密，太過隱私的，沒必要連最親密的人也要告訴，因為隱秘也很可能是傷疤，她無意想要掀開屬於姜寒漁的傷疤，就像是那天在甜品店一樣，姜寒漁準備講出來，但是她不預備傾聽。

“那你們好好聊聊，我就在那邊的便利店裏等你？”司念說。

姜寒漁最後點點頭，語氣溫和：“你若是覺得餓了，也可以先去吃飯，到時候你把位置發給我也行。”

站在她們跟前的女人像是有點詫異她們之間這麽好的關系，她猶豫再三還是開口：“那個，漁漁，還是先讓你的這位同學回家行嗎？我帶你去外面吃飯。”

“不行……”

“沒問題……”

兩聲回答同時響起，姜寒漁聽見司念的回答，很不滿意地皺眉，“司念！”

司念還是那樣一副溫溫和和的模樣，“沒事的，你們有事情是慢慢聊，我自己也找得到回去的路，你好好跟……阿姨談，我先走了。”

姜寒漁還先想說什麽，但礙於身邊站著的女子，最後只是動了動嘴唇，親眼看著司念坐上計程車，她還將拍了一張車牌號，對著已經坐在後座的司念說：“回到家裏的時候記得跟我講一聲，我才放心。”

司念笑著說好，姜寒漁這才拍了拍車頂，看著計程車匯入車流中。

這一幕，被站在她身後的女子瞧得一清二楚。

“走吧，你想要去哪裏。”姜寒漁轉身時，聲音已經冷了不少了。如果仔細觀察，其實還能看出來現在她臉色稍微有點不自在。

眼前穿著黑色大衣的女子的臉色有點訕訕的，像是被她言語的冷漠刺激到一般。“你想吃什麽，媽媽都隨你。”

“媽媽？”姜寒漁聽見這個自稱，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，“這位女士，你不要在學校外面亂認親，這樣很可能讓人覺得你是人販子。我是有媽媽，但我媽叫徐然。”

姜寒漁這話似乎有點紮心，讓對面的女子瞬間白了臉色。

“漁漁，我才是你……”

“別說那麽多沒有用的話，如果你真的那麽需要想要體會體會做母親的感受，南城不是有孤兒院嗎？去領養一個就行。”姜寒漁說。

女子被她的話噎住，忽然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，只是看著她，眼裏帶著幾分受傷。

姜寒漁有點看不下去這樣的眼神，她轉過身，“走吧，前面不遠處有一家湘菜館。”

姜寒漁對張瑩瑩了解不多，她幼時無意間得知世界上還有張瑩瑩這麽個人，但是了解甚少，除了名字和她曾經是姜父的初戀之外，現在還居住在南城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。

十多年來，她有過多次偶遇過張瑩瑩，但像是現在這樣坐下來吃飯聊天，卻是第一次。

“說吧，你今天找我的目的是什麽？”姜寒漁坐在位置上開門見山問。

“漁漁，我只是想要見見你。”

姜寒漁發出一聲冷嗤，“遮掩那麽多做什麽？我們又不是從來沒過面。你在從前遇見我時都能裝作只是跟陌生人擦肩而過，現在忽然說你想要見我，這種話，你不覺得自己都覺得虛偽不真實嗎？還要把司念遣走，不就是為了有什麽事情要單獨跟我講嗎？”

若是張瑩瑩在她剛得知自己身世時找到自己，姜寒漁說不定就真信了。可是，恰好是現在，在這種時候，明明在南城有過多次相見但卻選擇視而不見之後，忽然之間又找到自己，姜寒漁很難說服自己，張瑩瑩只是單純為了自己而來。

這種想法，挺誅心，卻又是最合常理的解釋。

張瑩瑩像是被她這話說得低下頭，“漁漁，不管你信不信，我對你都沒有惡意的。當年我跟你爸爸，也是相愛的，我只是想要給他留下一個念想，所以，生下了你。對於我離開你的事情，我感到很抱歉……”她的聲音似乎有些哽咽，還不讓姜寒漁看見自己的眼淚，微微轉身擦了擦眼角，“但今天我帶你過來吃飯，就只是吃飯而已，你不用想多了，也不用問我有什麽居心，你看著自己喜歡的就好……”

說著，張瑩瑩這時候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一只小小的盒子，放在姜寒漁面前。“這是送你給禮物，回去再打開吧。不喜歡扔掉就好……”

這頓飯姜寒漁吃的有點不是滋味，張瑩瑩似乎真的就只是想要帶著她出來吃個飯，別的什麽也沒說，甚至晚上的時候還主動開車將她送到小區門口。

跟張瑩瑩道別後，姜寒漁拖著步子朝家中走去。她走的不快，在拐角時還回頭朝著後面看了看，發現張瑩瑩的車子還停在大門口，好似還在目送她離開一樣。

姜寒漁面無表情回到家中，坐在沙發上還沒回臥室的姜父姜母正在看最近的新聞聯播。聽見響動，徐然回頭見到姜寒漁，很快站起來，朝著廚房走去，“寒漁，過來，我給你盛一碗銀耳湯，一直在用小火溫著，暖和著。聽念念說你晚上又跟同學去外面吃燒烤了，我給你說了很多次，那東西少吃一點，真喜歡咱們家又不是沒有烤架。對了，你一碗，念念一碗，你給她端上去……”徐然一邊說一邊從廚房端了兩只小碗出來。

姜寒漁“哦”了聲，從徐然手中接過時，她忽然擡頭認真地看了徐然一眼，可能眼神有點專註，讓徐然有點詫異，不由開口又問了句：“怎麽了？”

姜寒漁搖頭表示沒事，她轉身朝樓梯上走去，剛擡腳上樓梯，姜寒漁又回頭，沖著徐然的背影開口道：“媽，謝了。”

在客廳的徐然轉頭，“謝什麽啊？趕緊上樓給念念端去，這天這麽涼，等會兒就沒熱度了。”

“好。”

當姜寒漁上樓時，發現司念房間的門是打開的，而裏面的女生坐在床腳，開著燈，手裏捧著一本書。似聽見姜寒漁的聲音，司念擡頭，跟走到門口的姜寒漁看來的視線對了個正著。

“回來啦？”司念見到她，從床上下來，接過她兩只手上端著的小碗，放在桌上。

姜寒漁點頭，她覺得有點累，但這種累，又覺得說不出來。“媽讓我給你帶上來，你趁熱喝了吧。”

姜寒漁像是忘記了還有一碗是自己的，說完這話後就想離開。只是沒想到，司念在這瞬間，主動抓住了她的手。

姜寒漁回頭，目光裏都是司念那張笑靨暖心的臉。怎麽說呢，她是很少見到這樣的司念的，就算是微笑，司念也是很含蓄，很少顯示現在這樣，笑起來的時候像是一顆太陽。“一起？”司念說。

像是被這樣的笑容蠱惑那樣，姜寒漁被司念牽著手走到書桌旁。

徐然在每只小碗裏還放了一只彩色的陶瓷小勺子，司念見姜寒漁坐在位置上像是發呆一樣，伸手主動將那只小勺子塞進姜寒漁的手心裏。“楞著做什麽呢？還要我餵你嗎？”

姜寒漁回過神來，臉上的笑容還帶著幾分不自在。“你就沒有什麽想要問我的嗎？”今天放學遇見張瑩瑩的事情司念都看見了，姜寒漁之前有講過她不是徐然的親身女兒，想來司念也是猜到了幾分，但今天回來，司念居然還主動幫她隱瞞了實情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 昨天你們全部猜錯了！哼哼哼~

再給你們一個機會猜測姜寒漁爹媽是咋回事~猜中的砸個小紅包~~~~晚上的時候我來砸~~~

麽麽噠小可愛的地雷和營養液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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